我看殷海光的《思想與方法》

方偉達老師 2017年1月4日撰 原刊於方老師臉書

15826239_1148437338597668_9123286237161108475_n水牛出版社出版殷海光再刷的《思想與方法》(2013),我覺得是寫論文必備的書,我從其中獲得了邏輯辯證的好處。尤其在東方人邏輯分析上,最弱的部分,殷先生在「導論部」將邏輯經驗論(Logical Empiricism)的內涵,說得很清楚,可以指導我們思辯。雖然,邏輯經驗論(Logical Empiricism) 還是有辯證上的弱點,也就是,看到的東西,都不一定可以說明是正確的;何況是沒有看到,沒有經驗的東西,如何證明「真」,如何證明「偽」呢?

所以,當「邏輯實徵論」受到挫敗的時候,殷先生的「邏輯經驗論」是可以進行闡釋的。但是,需要理解人在經驗事物的時候,所採用感官觀測來實證,這些感官看到的,是不是都是真實的呢?或是我們的經驗,是不是都帶有文化的偏頗?語言的謬誤呢?以及認識論的偏見呢?

我指的為海森堡的「測不準原理」。這一個例子,從高中時代,我參加清華大學的科學研習營,就受到誤導。海森堡是德國人,在1927年的索爾維會議中,他用Unschärferelation這個德文,代表「不是很敏銳的關係性」(unsharpness relationships),但是英文卻翻譯成「不確定關係」 (Uncertainty Principle),中文被翻譯成「測不準原理」。從「不是很敏銳的關係性」(德文)到「不確定關係」(英文),再到「測不準原理」(中文),這中間對於文字和文化的詮釋性,差異性有多大呢?「粒子的位置與動量不可同時被確定」,這是海森堡的原意,但是,又不見得是「測不準」!我才知道,東方文化的譁眾取寵性,以及文字的浮誇性

我們假裝「一落言詮,卽一無是處」。唉!

「梅花寒中開,學問苦中成」。我還是相信這一句話,只是用「思索」,代替「死背」。黎明前就起床,開始一天的思索工作。碰到現實生活中不懂的,還是會對歷史所留下來的教誨和書籍起疑心。這是傳統中國讀書人所不准的,起疑是一種禁忌,為宗教、科舉制度和政治所不許。這也是傳統中國文化中,最缺乏的科學精神。當然,李約瑟所談的《中國的科學與文明》(The Shorter Science and Civilisation in China) (即《中國科學技術史》),談到古代中國科學。我看了半天,還是覺得我們過去,即使有科技(Technology),而無科學(Science);這些科技只知「其然」,不知「其所以然」,也就是,我認為,科技沒有進步的空間,但是科學有進步的空間。

當然,古代搞科技的人,更沒有建造理論,甚至推翻科學理論的雄心。這是我們文化中的,缺乏科學革命(Scientific revolution)的精神。我們的革命,只知殺人流血的革命,不知科學進步的革命。談到革命,人人色變,但是卻不知道,「革命」就是「革心」,是在理論中進行最後的淬煉和啟迪。但是,最弔詭的觀念是,在西方,甚至在哈佛大學,史蒂夫 . 謝平(Steven Shapin)教授都說,西方沒有「科學革命」這回事。但是,這些學者崇尚的為This Idea must Die! 也就是約翰.柏克曼編的書所談的:《這個觀念該淘汰了:頂尖專家們認為會妨礙科學發展的理論》。從指導知識,到建構知識,到解構知識,這些都是學問,但是「學問、學問」,要到豁然開朗的「大家知識」(Grand knowledge),還有很長的一條路要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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